Sunday, June 7, 2009

君子用人如器/ 宋志堅

2007-6-5


封德彝奉命舉賢,卻久無所舉,因而受到唐太宗的詰問。此公是這樣為自己辯解的:「非不盡心,但於今未有奇才耳。」這話能使人想到在他幾代之後的李林甫。李林甫說「野無遺賢」,人才都被唐明皇起用了,封德彝說「未有奇才」,人才尚未出現,二者著眼點不同;李林甫是一手遮天,順帶著拍幾下唐明皇的馬屁,封德彝是求之過苛,唯所謂「奇才」是舉,二者的性質也不同。然而,殊途同歸,其結果都是壓制人才。我相信封德彝說的「非不盡心」不是假話,但識別人才的眼光出了毛病,再「盡心」又頂什麼用?
唐太宗嚴厲地批評了封德彝:「君子用人如器,各取所長,古之致治者豈借才於異代哉!正患己不能知,安可誣一世之人。」這幾句話,不僅說到封德彝的要害之處,使他無言以對,而且還提出了一條重要的用人原則,這就是「君子用人如器」。
人如器,各有所長,用人亦當若用器,各取所長,這才能使人才源源不斷地脫穎而出,為我所用。任何時代、任何地方,問題都不在於有沒有人才,而在於有沒有發現人才的眼光,如果事先精心設置了至善至美的人才模式去衡量人才,責備求全,就難免會「萬馬齊喑」。唐代賢相首推房杜,這是歷代有識之士所公認的。然而,無論是房玄齡,還是杜如晦,其實各有所長,也都各有所短。玄齡善謀,點子多,想得也很周全,卻不夠果斷,缺少點魄力。如晦能斷,很有魄力,卻又沒有玄齡那麼多的點子。唐太宗每每與房玄齡商量國家大事,舉棋不定之時,總是說「非如晦不能決」,等到把杜如晦請來了,最終用的還是房玄齡的點子。這房杜二人幸虧都是封德彝同一代的大臣,還用不著封德彝去推舉,要不恐怕連他們也會被封某人的人才模式淘汰的。
求全取人往往就是「以己長格物」。然而,「紅腫之處,艷如桃花;潰爛之處,美如乳酪」,此類事也是常有的。「以己長格物」的「長」,是否真的就長,與此相對應的「短」,是否真的就短,也得打個問號。自己世故圓滑的,往往以別人的有棱有角為短;自己因循守舊的,往往視別人的敢說敢闖為短;自己唯唯諾諾的,往往視別人的胸有定見為短;自己敷衍塞責的,往往視別人的認真負責為短,以至自己吹牛拍馬的,也會視別人的實事求是為短。魏徵批評時政,不留情面,在封德彝看來,這就是一個致命的弱點。「魏徵書生,未識時務,信其虛論,必敗國家」,這話就是他說的。然而,歷史早就作了結論,魏徵這位「書生」以及這位「書生」的「虛論」並沒有敗了大唐的社稷,倒是對於貞觀之治起了積極的作用。
貞觀六年,唐太宗在丹霞殿設宴,請王珪當場評品房玄齡以下的諸位大臣。王珪說:「孜孜奉國,知無不為,臣不如玄齡。才兼文武,出將入相,臣不如李靖。敷奏祥明,出納唯允,臣不如彥博。處繁治劇,眾務必舉,臣不如戴冑。恥君不及堯、舜,以諫諍為己任,臣不如魏徵。至於激濁揚清,嫉惡好善,臣於數子,亦有微長。」王珪說的是這些大臣各自的長處;唐太宗用的也正是這些大臣(當然不僅是這些大臣)的長處。「君子用人如器」,他是這樣說的,也是這樣做的。貞觀之治,百世稱頌,同唐太宗的這一用人原則,或許也有很大的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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